念念

Attention：

设定：主袁适×姚江，前后有意义（又名：一脚定江山），彬诚有提及。

叨叨：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邪教，私设如山且没有三观和时间线。请三思再慎入。一发完。

 

 

（一）

 

犯罪心理学博士袁适先生险些被一个打火机开了瓢。

 

自打在梁枭办公室的那一场混战，即便是再不心甘情愿袁博士也不得不承认动脑他或许算是个精英，但动手干架他的的确确是技不如人。什么USTU（美国跆拳道联合会）的黑带二段，在真正的以命相搏跟前也跟面条没什么区别。

 

那一脚简单粗暴地几乎踹碎了袁适有生以来所积攒的全部傲气。

 

试问还有什么比被人当场KO昏死过去然后在医院里躺平一个礼拜下床走路都疼到冒汗更丢脸吗？

 

“有啊，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老袁啊不是我说你，你这都什么怪癖？真把连环杀手当宝贝啦？”

 

彼时被蹲在支队门口啃油饼吸豆汁儿的赵馨诚一句话怼得气血翻涌的袁博士，很想抬脚踹人一个屁股墩儿。嘚瑟，从头到尾就知道嘚瑟！知道你能打，知道你周围的都能打，但我被打得像一条咸鱼一样摊平在地的时候你怎么不替我报个仇？心里忿忿不平还要忖量一番这双皮鞋尖儿是不是太硬，好容易做完心理建设，眼神打人脖颈间一溜又只能乖乖认怂。

 

眼前的这个和他身后的那个，哪个他都打不过，哪个他都不想惹。

 

“赵馨诚，什么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以什么为荣了？”

 

说话的语气一定要铿锵有力，务必让对方感受到你坚决的、不容置疑的态度。哪怕是心虚，也不能颤抖！袁适紧紧自个儿那条被称作“花里胡哨”的领带，难得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去低眼看赵馨诚。慢悠悠吃完早餐的赵警官站起身拍拍外套又趁机在袁博士的围巾上蹭了蹭手，勾过肩带着人往里走俨然一副哥俩好：“你……以你自己为荣啊，你看看USTU黑带呢！文武双全，秀外慧中的可羡慕死我了。”

 

嘲讽的实在太过，站在市局刑侦支队大厅中央的袁适觉得四面透风，从落地玻璃到挂满公示、警员照片的墙上都穿出一个个寒风呼啸的窟窿眼儿。比那夜的梁枭办公室还让人胆寒。心底里掖着那么点不能与人说的秘密，转头再看跟他嬉皮笑脸的赵馨诚多少就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了。

 

“对，我以自己为荣。赵警官，开会时间快到了你可以放手了吗？”

 

说完话也不管那头赵馨诚眼睛瞪得有多大，拍开肩头的那只手整整衣领昂首阔步去摁电梯。愣在原地的赵馨诚空着一只手遥看袁适一去不回头，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自己的头：“这小子，今天吃枪药了？”

 

倒不能说是赵警官如何如何自恋，这一整天儿里从曹伐到刘强，从张祺到老崔，甚至于老白局长都发觉今个儿的海归精英袁博士哪儿有点不大对劲儿。

 

“袁博士今儿怎么了，这么燥性？”

 

“谁知道呢。你看下午那案情分析会他说话快的跟赶集一样儿，欸赵队你说袁博士是不是……失恋了？”

 

他失恋个屁。赵馨诚一边儿打发走周遭嗡嗡嗡围着八卦的下属同僚，一边儿躲进办公室摸出手机拨了个号：

 

“你到底把姚江藏哪儿去了？”

 

 

（二）

 

车内的味道不好闻，袁适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把车窗全部降下来、打开空调透风散气。烟味儿，他本身烟瘾不大也不怎么抽，即便是要抽也绝不会在密闭的、不透风的环境去抽，他讨厌自己身上沾染烟味儿。但他从来不拒绝赵馨诚在他面前叼着烟比划，甚至还能贴心的为人降下车窗。

 

曾经避之不及到现在求之不得。他自认为是很洒脱的人。专业领域他是高精尖的人才，若要说碰壁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那一次贻笑大方的询问和测谎。可他并不是孤高到不能接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事实，若真是桀骜难驯那往前那些辉煌到金光璀璨的履历就不会存在。

 

只要认定是对的，他就会一往无前。

 

亲手为赵馨诚收拾行囊时，袁适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最后也还是恨不得把一切能装的都给他装进去。旅行包一开始被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丝毫条理，看着毫无章法的行李袁适跑到阳台去点了根烟。冷静下来后，又把旅行包内所有的物品倾倒出来，一件件整理好再放进去。

 

予取予求，他没办法阻止。

 

那时候赵馨诚伤情未愈，但眼底里坚不可摧的光让袁适第一次知道深情的另一种写法。

 

扯什么情深不寿、山海不平。天涯海角追星踏月我也追着你去，把两厢情愿纠缠成一股红绳，从指间套入裹到心上密密匝匝，渗骨融血。

 

一往情深许两心不疑，五湖四海寻三生姻缘石。七上八下情肠九转，修十年同船愿百年共枕。

 

我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每一辈子都绑在这根绳上刻在这块石上，哪还有不寿哪还有山海不可平？

 

“但你却坚持非你不可？”

 

“确切的说，我希望是我。”*

 

从友情同僚情客观主观世界观各种角度，袁适都不认为赵馨诚能带回那个被供上神坛的男人。并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善美。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相信单凭一个人的执着，或者说不好听点单凭赵馨诚那股子犟驴脾气样儿的执念，能成什么事儿。

 

人心有多复杂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他多少能理解一点。赵馨诚那颗心太纯粹，纯粹到能为了一个人、一个念头而不顾一切。他佩服赵馨诚破釜沉舟的勇气，也真的羡慕能让赵馨诚义无反顾的情谊。

 

多少旁观者幸灾乐祸等着看赵馨诚的笑话，又有多少亲近人来来回回的劝了他一遍又一遍。

 

到最后也不过是按捺下所有喧腾，送别他的背影，等他再次归来。

 

袁适想，自己当时是很气愤的。犟驴脾气怎么说都不听，问来问去那么几个问题连他都快摸索出答案赵馨诚还给不出一句准话。就这样儿，他还想去找人？别闹笑话了！

 

直到赵馨诚自己半死不活的拽着同样半死不活可能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的韩彬回来的那一天，袁适站在ICU的玻璃窗前看着病床上毫无意识的赵馨诚，觉得这小子睡得真香。

 

后来国安局门口，他笑赵馨诚是作茧自缚。安生日子过久了非要给自己、给周边的人折腾点儿什么事儿才行，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

 

身上绷带还没拆完的赵警官无视医嘱点起一根烟，没有回嘴。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袁适有点不适应，就好像赵馨诚把自己的某一部分丢在了烽火连天的芒街，带回来的只是一个驱壳。他又嘴欠的去逗了几句，赵馨诚抽了快半支烟才施舍他一个眼神。一个让袁适所有的忐忑都尽数平息的、属于他认识的那个赵馨诚的眼神。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昂贵的手工西装靠在国安局的外墙上，盯着缭绕盘旋的烟雾看向彼时云端，天高海阔，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片刻过后，赵馨诚把烟碾灭在脚下，插兜儿回身迎着被解开手铐缓步出门的人。袁适听到他说了句什么，当时没想起来。只记得那个男人为赵馨诚戴上那条曾经被他拿来嘲讽“宿命论观点不同”的项坠。

 

那天阳光很好，能见度很高。他看见赵馨诚笑得开心，也看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泛出的柔情。

 

得偿所愿，真是再好不过了。

 

 

（三）

 

车内的烟味儿慢慢消散殆尽，和平日里偶有的气味不同。这股味道更浓重一些，是以消散得更慢一点。赵馨诚的口味不重，也不怎么挑。但这一股味道，自从那天之后，就再没从他的车里消失过。一开始袁适被这味道呛得咳了好几天，现在他却抽抽鼻子像是要挽留这个味道。

从储物盒里找车卡的时候，他发现了味道的来源——被捏瘪的红色Marlboro烟盒。袁适拿出被捏皱成一团废纸的烟盒，从中间慢慢延展开给它恢复成平展的模样。

 

Marlboro，浓烈又厚重，跟那个锋利的男人一个样。

 

几乎能想象到这个烟盒被捏皱的全过程，袁博士低下头轻声笑了笑，把抻平的烟盒塞进了口袋，拧动钥匙开车回家。

 

门刚被打开，袁适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反应就看一道银光擦着他额角撞上了大门又掉落在地。刹那间的变故惊得他双目圆瞪，额角的疼痛才把他拉扯回现实。

 

眼神慢慢聚焦，沙发上那个原本应该被手铐禁锢在房间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看着门口手足无措的他。

 

“哟，袁博士。吓着你了？不好意思啊，手滑。”

 

没有丝毫诚意的道歉，袁适摸摸沁出血的额角，连带着眼角的那处小伤疤都隐隐泛疼。地上是银色的NAGA，他曾经挨个抚过那些纹路。掏出手帕压住额角，袁适蹲下身抄起那只打火机放下公文包朝客厅走过去。

 

“阿江……”

 

叼着烟的男人转了转漆黑的眼，盯了袁适几秒。袁博士把打火机扔到茶几上，举起双手投降。

 

“姚先生。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很危险。如果哪天来了客人你会——”

 

“你还会带人到这儿来？”

 

黑色的工装背心下隐约露出一点白色绷带，他肌肉线条极其流畅的胳膊就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但袁适知道，哪怕这个人现在是被拷在床上，只要他愿意照样能跳起来拧断一个人的脖子。他太知道了。

 

那双拧断过不少脖子的手上明明灭灭的是一支红色Marlboro，熟悉的味道。而姚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闷闷笑了几声后不再说话。指间的烟被人抽走摁灭在烟灰缸里，刚要发火却被堵回一句“你伤还没好，不能抽烟”，嗤笑两声，又顺过打火机当着人面点起一支。

 

第一口的烟雾不偏不倚吹到袁适脸上，些微的迷蒙间袁适看着烟雾后那双眼睛、那张提着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脸，莫名其妙的体会到了赵馨诚的那么一点执念究竟为何。

 

耀武扬威。姚江吐尽烟雾靠回沙发，丝毫没有所谓的“被监禁”的自觉。眼前这个西装革履又一无是处的人，是他转醒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此前他的记忆断在那当胸一刀上。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挨了那一刀之后他居然还能看到太阳，到底是小八手下留情了还是自己生命力太顽强他也不想去追究。

 

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就是死过一回的人再活着，大概就没那么多心思去作了。

 

更何况，那一天他看着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眼，和那双眼睛里多出来的那么点被称为“感情”的东西，胸口弥漫开的凉意，自己眼里涣散的光都让姚江觉得，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已经归了上辈子。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塞到这个地方。对，被塞到这个地方。他不指望黄锋或时天或小八能为他提供庇护之所，说实话他也不需要。但……

 

“或许你该去给那位袁博士道个歉。”

 

道个歉？袁适那狗日的自己要跟着赵馨诚到梁枭办公室送死我还跟他道歉？阳台上接着电话的姚江先生觉得自己快要耐不住奔涌而出的气血。

 

“道歉？要不是你开口那袁适现在就是个尸体，你要我跟个死人道歉？”

 

“可他还活着，你也活着。”

 

电话被挂断了。姚江举着手机看向远处天边的月亮，觉得这话好像还真的没错。

 

但是要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只给他一脚都算轻了，那个人模狗样的死精英男。

 

 

（四）

 

袁适没再阻挡他抽完第二支烟，这让姚江的心情多少愉悦了一点。除了不能出门这里好吃好喝的，他就当是换个地方养伤。等伤养好了，条条大路谁还能拦得住他不成？

 

摁着额角的袁博士解开西装的扣子倒进沙发里。夕阳西下，屋子里没开灯光线渐暗。他就盯着姚江嘴上那一点火光发呆，直到人起身把烟摁灭他才舒出一口气。

 

除了韩彬没人知道姚江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袁适则很乐意看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显现出诧异，总让他有一种扳回一城的爽快感。

 

“别的报酬我不需要，如果可以，我只想要那个一脚踹晕我的人。韩律师，那是你的战友吧？”

 

死神的战友，同样被供在神龛上的活佛。袁适对韩彬敬谢不敏，却对这个险些一脚废了自己的人产生了兴趣。他归结于这是自己的报复心、自尊心作怪。或许还有那么点儿“怪癖”，就像赵馨诚说的，他似乎真的对连环杀手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迷恋，但这不重要。庞欣也好王睿也罢，那充其量只是学术研究的对象，而这个人——

 

袁适看了看那头垂着眼像是在打盹的姚江，拿下了捂着额头的手帕。衬衣口袋里略微发硬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被收藏的烟盒。只有这个人——

 

无关学术无关征服欲，他就是单纯的想要姚江。

 

“那就麻烦袁博士，好好照顾他了。”

 

（五）

 

屋子里彻底昏暗下来，袁适起身跨过那双架在茶几上的腿去摁亮沙发后面的落地灯。姚江之前大概是躺那儿睡着了，灯光一亮他眉头就皱起来。即便是睡眼也不见惺忪，袁适看着他，两人没说话。

 

“晚餐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随便。”

 

“别抽烟，不能喝酒。你伤口还没愈合。”

 

“死不了。”

 

平日里袁适忙着各式各样的工作，他也不知道姚江一个人在屋子里是怎么打发时间。最开始他战战兢兢生怕这个人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掐断他的脖子，或者再给他一脚。每天自顾自的水深火热却没有半点后悔，这让时不时相遇的韩彬对他的眼神也有那么几分兴致。

 

就像是在看一个坚持守着猛兽醒来的兔崽子。

 

出乎意料的姚江醒来之后很安静。他没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没问这里是哪儿，也没问韩彬、赵馨诚，甚至都没问问他是谁。因为姚江打第一眼就认出了袁适，过目不忘的记忆拎出那一天他瑟瑟发抖的黑历史。

 

“你……没废？”

 

一击必中，袁适尴尬地站在床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天混战姚江是一句话都没说的，那股子狠劲儿让他以为这人平时也跟个阎王似的，却被这别出心裁的招呼方式再次击碎了梦想。

 

相处下来袁适越发觉得当初带他回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就跟韩彬平日里温文尔雅一样，姚江的日常生活就像是那些蹲路边儿撸串吹啤酒的糙老爷们儿。只不过是个更冷静的糙老爷们儿。

 

“那我叫他们随便送点清淡的。”

 

“嗯。”

 

姚江应下一声从沙发上起了身，赤着脚踩在袁适那条不知道从哪国背回来的手工地毯上，进了屋。没多大会儿功夫手里拎出个白色医药箱，袁适以为他是要给自己的伤口换药，准备挪开位置去开大灯的时候被人压着肩膀怼回沙发里。一片酒精棉并不温柔的擦过伤口，火辣辣的疼。姚江躬着身子去找胶布，落地灯从他身侧漏过些暖色的灯光，沿着腰身一路比量出他的脚、他的腿，还有他的侧脸和微微绷紧的喉结。

 

那只打火机可能真的打得他很重。袁适趁他撕开胶布往额头贴，抬了手去摸那人微微滚动的喉结。

 

“阿江……嗯！”

 

指尖刚刚触及到皮肤的温热，肩头就往下一垮，闷哼一声的同时那块胶布几乎是被一巴掌拍上了伤口，震得袁博士头晕眼花。那头面无表情的姚先生收拾好医药箱后看了眼袁博士软塌塌的胳膊，想了想没吭声。

 

从短暂的眩晕里恢复神智后袁博士别扭着姿势把外套脱下来领带扯下来，摸索着确认了位置咬着牙把被拧脱臼的胳膊“咔哒”接了回去。姚江靠着墙壁站在阴影里看戏，貌似嘲笑的话语没有任何一点笑意：“管好你的手，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废了它。”

说完眼神儿老不正经的溜过某处，立时就帮袁博士回忆起了亘古的疼痛。

 

“呵……”

 

袁适摊着刚被接回去的那只胳膊，捂着巴了一块胶布的额头窝在沙发里笑。

 

他终于想起了那天赵馨诚说的话。

 

  

（六）

 

“你这叫作茧自缚，撑得慌。”

 

“为了他，我乐意。”

（七）

 

老赵诚不我欺也。

 

 

End.

*出自《刀锋上的救赎》原著 

*点梗“袁适×姚江”的小伙伴，来吃！ @大门牙  @不明不名   @kk666 感谢你们给我动笔的勇气哈哈哈哈哈，也感谢群里的小伙伴开出这个脑洞哈哈哈哈哈哈哈。（癫狂.jpg）